临江城外。
万余大军列阵城下,声威骇人。
中军阵中,林啸风端坐主将高位之上,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对面高耸的临江城墙,眼底全都是怨毒狠厉之色。
前日之辱,就在今日,他便要全数奉还!
待到大军列阵完毕,蓄势待发,各部武将禀报点卯结束,他霍的站起身来。
抬手遥遥一指临江城头。
“今日,本将军只有一个命令,给本将军拿下城门,杀入城中,鸡犬不留!”
“杀,杀,杀!”
下面众将立时高呼。
樊烈跟在众将人群最后面,脸上神色阴沉,佯装跟着一起呼喊,心底却是愤怒不已。
临江城里除了兵卒武将以外,最多的乃是淮南道受灾的百姓,有十几万之众。
就算林家要造反,要窃国,想要杀入城内,杀了女帝,那也跟百姓无关,百姓是无辜的!
可是林啸风这个禽兽,居然为了泄一己私愤,直接就下令攻入城内,鸡犬不留。
如此残暴不仁,简直是人神共愤!
心底一边想着,台上各部军令下达,不出意外的,右营步军果然做排头先锋,直冲城门口,许进不许退!
都知道临江城里兵寡将少,军械武器也极为缺少,城墙上弓箭手和弓箭恐怕都没多少。
最多也就是能射个两三轮估计就要见底。
这种情况下,正常攻城怎么都应该先让骑兵佯攻。
因为骑兵速度快,冲到近处引诱城墙上的弓箭手先射箭,消耗箭矢。
就算连射几轮,骑兵也不会损耗多少,而要是城墙上不放箭,骑兵则可以直冲城门,那城门肯定是顶不住的。
所以骑兵先行,是阳谋,也是最简单的攻城策略。
可是林啸风偏偏不这样,反而让步军座先锋强冲。
步军就是跑得再快,也没有骑兵快,他们冲到弓箭射程以内,一轮箭雨下来就得倒一片。
两三轮以后,能活多少全看命数。
这就是赤裸裸的让步军去送死,林啸风这畜生,甚至连装都不装一下。
樊烈心中怒火中烧,但面上还是强忍着接下军令,转身回去领着右营步军出发。
高台之上,林啸风眼含冷笑的看着步军发出,讥讽道:“敢跟我斗,找死!”
步军出发之后,左营的骑兵才从后方行出,却没有急着跟上步军。
他们挺在军阵最前一里左右,距离城门口还有五里左右。
这个距离,刚好够骑兵冲锋提速,只要前面步军冲到城门前,骑兵就可以直接冲锋,不消片刻就能跟着冲到城门下。
前进的步军速度不紧不慢,樊烈作为步军统帅都尉,骑着一匹战马在最前面。
左右还有几人,都是他的副手。
他们一边往城门口去,一边回头看向后方大军军阵,一个个的脸色都十分难看,回头再看向城头上,又不由得有些心虚畏惧。
差不多行到一半多距离,再往前面走,很快就会进入城墙上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。
有一名副手忍不住开了口。
“都尉,城内真的会放我们进城吗?我们这样过去,万一城头上放箭的话……”
听到这话,樊烈猛的转过头,瞪了这人一眼,闷声道:“怎么,你们是信不过大将军的承诺,还是信不过我?”
几人闻言都默不作声,谁也没再质疑。
樊烈冷哼一声,继续道:“我告诉你们,陛下有旨,大将军有令,准我等归降,戴罪立功,我等罪孽之身,能有此机会,应该感恩陛下,感恩大将军,进入城中,等候叛逆跟随而来,立时奋力厮杀,以求立下寸功报效。”
“谁要是再敢有疑心,动摇军心,别怪我不讲情面!”
他话音落下,身后几人立马领命称是。
很快,步军就行到了城墙上弓箭射程范围之内。
樊烈在最前面,昂首挺胸,一点不惧。
跟随在他之后,步军陆陆续续的都进入到了弓箭射程之内,但是城墙上却一个弓箭手都没有冒头。
巨大部分的步军兵卒见此,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神情。
直到所有步军来到城墙之下,忽然之间,城头上冒出来了零零散散的一些人头。
然后一波箭雨便从城墙上射了下来。
但不知道是城墙上的弓箭手准头不够,还是步军的位置已经太贴近城墙,这一轮箭雨下来,居然一个都没射中下面的步军。
一众步军反而倒是被吓得不清,排在后面的甚至差点引发一阵骚乱。
好在樊烈反应极快,看到城墙上放箭的信号,立马大喊。
“快,城内无箭,撞开城门,杀入城内!”
在他周围的人都是亲信,早就得了命令,随即便是跟着一起大喊了起来。
喊声一下子传开,三千步军跟着一起大喊,声音直冲云霄之上。
后方军阵当中,林啸风坐在高台上,眼睛微微一眯,眼底寒光闪烁。
“怎么回事?难道临江城里,连两轮的箭矢都没有,连一排弓箭手都没有?”
旁边武将闻言上前道:“将军,其中恐怕有诈,还是小心为上。”
听到这话,林啸风立马就想起了自己之前被骗,进入城内之后,差点被围杀在城里的事情,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。
“有诈?有什么诈?就城里那些土鸡瓦狗,不过待宰猪狗而已!你在怀疑本将军?”
“末将不敢!”这武将顿时神情一慌,抱拳告罪。
林啸风大手一挥,阴沉着脸道:“传令,左营骑兵全军出击,直冲城门!”
听到这话,旁边武将脸色一变。
“将军,右营步军还在城门前冲撞城门,此时让左营骑兵冲锋,怕是要踩踏误伤,既然城内无箭,不如就让步军先冲开城门再说。”
“你懂什么?步军一群废物,等他们撞开冲门,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?”
林啸风冷声一声,继续道:“难道还要给城里的人布置防御的机会?”
“就该趁此时机,让骑兵强冲,一举直接冲开城门,打城内一个措手不及,至于区区步军伤亡,不足为惜,慈不掌兵,传令!”
这武将闻言,脸上只好露出叹息之色。
军令一下,左营骑兵立即领命,列阵起步,一步一步的加速朝着城门口直冲而去。

